张符离

就这样了

【弘杨/超杨】左撇子(1)

*小凡高狗血分手文学,破镜难圆预警,超不多余

*虐的,但有车,刀子里找糖吧

*羊视角1.1w+一发完(虽然标了数字但是完整的故事不用怕坑)



黄子弘凡自有一套三心二意的办法。


他走路时可以一面在高杨耳边窃窃着不着边际的笑话把人逗得直乐,一面牵着人的手,并且准确无误地在每一个需要拐弯的路口和红灯变成绿色的瞬间握一握紧,作为提醒某个向来分不清东西南北还不爱看路的傻子的信号。就这样他还能分出点精神时不时挠一挠高杨的掌心,看人或低垂眼睫抿着嘴发笑,或用嗔怪的神情瞪着他却似在撒娇,怨他方才在人耳边说的荤话把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了粉色。


游刃有余。


高杨不行,高杨做不到这个。上帝没有赋予他一心二用的能力,或者说他甘愿用这能力与上帝交换了黄子弘凡。他听黄子弘凡讲话时耳朵里便只有黄子弘凡的声音,他听得认真,把那人放肆但讨人喜欢的笑声都一点不落地收集。他不记得路,但记得在每个地方他们做了什么。他记得在那家咖啡店黄子弘凡托着腮看他,手指餍足地摩挚他光滑的指甲盖像午后的猫咪;他记得在那个广场黄子弘凡借了街头艺人的吉他给他唱情歌,一时间围了很多人,但黄子弘凡越过人群只看他一个,末了还向他讨一个奖励的吻。


高杨其实不爱出门,每每出来也百分百任黄子弘凡摆布。有时他就低头看手机,另一只手由人牵着,手上力道重了就知道前面是红灯该停了,于是便停下,很没有骨头地歪在人身上。


多害人。以至于他至今面对红绿灯颜色闪烁还有一丝茫然,脑内转换一下方能理解那略刺眼的颜色所代表的含义。


高杨从思绪中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路边站了许久,放任几十秒的红绿灯不知来回切换了多少次。他皱了皱眉想到自己又一次在曾生活了多年的城市里迷路不禁感到一丝烦躁。


当年黄子弘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出门总要黏一只手在他身上的,也不全是出于私心,高杨实在是太容易迷路了。


他还记得有一次在错杂的路段中把自己绕的晕头转向,随后第一反应不是看地图而是给黄子弘凡打电话。高杨当时对于自己把自己拐到了哪里完全没有概念,但他一点也不着急,一边慢吞吞地给电话那头的人报着身边的地标建筑,一边听人耐心地教自己直走或者左拐,像个听话的机器人。


那天高杨就这样通着电话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通话突然挂断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包裹他的那层膜破了,车流和人群的噪音好像是瞬间涌入他的耳朵,吵得他有种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冲动。


然后后背感到撞击,身体的反应远比精神来得迅速,在被抱住的瞬间肌肉的放松让高杨自信不必回头也能知道来者是谁。黄子弘凡边笑边用下巴蹭他的肩,却在见人因自己方才的玩笑竟微微红了眼眶时瞬间变得无措,急忙地把人搂进怀里道歉,边拍边哄。


那都是他们分手前的事了。


真糟糕,高杨眼中的城市仍旧是黄子弘凡的样子。他常常像现在这样立在红绿灯前愣神,放任时间和噪音在他身边流过而无所觉。


手机响了,是张超打来的,高杨就接起来。


“怎么还没回来啊?你在哪?”男人的声线比黄子弘凡要来得低沉,高杨不知为何有点想笑,他都能想象出张超拿着手机微微皱眉的样子。


“回来了,等我打个车。”


男人的轻笑和叹气的声音和在一起,“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怎么就分手了呢?高杨常常在想。


与最初强硬地闯入高杨的世界向他宣布我要追你时不同,黄子弘凡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和他说分手,最终连个清楚的日期都没给他留下。


去维也纳留学的事情是高杨提的。学校提供的交换生名额,全额奖学金,维也纳是每个学音乐的学生梦寐以求的殿堂,高杨没办法拒绝这个。当时黄子弘凡的反应出乎他意料,高杨虽心意已决但通知他时仍心中忐忑不免带着商量的语气,他以为黄子弘凡定会皱着眉头抱他,埋怨他跑得那么远,他甚至听得到黄子弘凡把头埋在他后颈瓮声瓮气,说别去了,国内挺好的,说我家这么有钱我养得起你,说你何必给自己找累受还不让人放心。


但他没有。


那天黄子弘凡就是静静听他说,只是眼神死死将他锁住欲要把他刻进瞳仁里,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了告别的阶段。


高杨看着他的样子心软,揉揉他的头发说我就去两年啦,两年很快的,我们还可以通视频电话你又不是见不到我了。黄子弘凡说嗯,然后抓住高杨正折腾他头发的手,虔诚地从手背吻到指尖。


送机是黄子弘凡陪他去的,也只有黄子弘凡一个。高杨懒得与一群半熟不近的朋友表演不舍,家人早在几年前他坦白与黄子弘凡关系之际疏远,每个月不定时打在账户上的数字算是亲子一场最后的温存。


一路上黄子弘凡嘴巴不停,亢奋得很。他说我知道你一练歌就忘记吃饭,我在手机里加了那边的时间以后我掐着点找你,不许不接电话;他说欧洲气候挺好的,至少空气比这边好,就是温差大你记得多穿点衣服别贪凉,感冒药胃药什么的我给你塞包里了怕那边买药不方便;他说你多交点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别怕麻烦别人他们活该帮你忙的,实在不行就跟我说,买张机票的事情,欧洲景色不错的你有空多去转转……


高杨有点懵懵地听,他本想反驳一句跟黄子弘凡打个趣,说你还讲我你自己也不爱吃饭还老低血糖,但看了眼人的表情又咽下去,最终什么也没说。


黄子弘凡陪他办完托运送高杨过安检。他们在机场相拥,看上去很像面临别离的老友而非情侣——如果不是黄子弘凡最终没有忍住把放在人后背的手挪到他深埋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高杨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喃喃了句再见,声音有点沙哑。


高杨当时不太明白黄子弘凡在伤感什么,后来明白了。


那天他们说了再见,高杨走出去十几米远,复又折回来,看到黄子弘凡还在原地,没来得及用笑容替换眼中的失神。


高杨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用的是一戳就破的委屈的语气。


黄子弘凡一瞬间眼睛亮了又暗,然后伸手把人拽进怀里。


他给高杨的永远比高杨期待的要多。


当时高杨只想上前讨一个唇上的触碰,却栽进那人的温度里,被按着后颈塞去一个深吻。高杨时常能感觉到黄子弘凡对他的占有欲,此时尤为明显。黄子弘凡用早已逾过温柔的力度吮吸他的嘴唇,舌头在齿缝间试探,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毫不犹豫地进入,流连过温热的口腔内壁而后急切地去找高杨略带些畏缩的舌尖。他霸道地剥夺高杨的呼吸,吸食人带着湿意的喘气,感受到怀中小兽轻微的挣扎于是仁慈地放松些,准许人歇息而后又贴附上去。


他们在世人的目光下接吻,分开时都红了眼睛。



黄子弘凡说话算话,真的每天掐着点给高杨去电话,也没有寒暄,张口就凶巴巴地问人有没有好好吃饭。高杨每每心虚,吱唔着说有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不是他不听话,是真的忙不过来。将将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语言都不怎么通,光是让自己安定下来就够难的了还不能落下课程。


焦头烂额。


高杨从不把有些过分的自尊视为性格上的缺陷,他常常感觉自己憋着口气奔走,久而久之也这样活成了习惯。


于是他算着时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拨通视频电话,然后毫不意外地在铃声尚未响满三秒时看到对方带些愠怒的神色,被质问怎么还不去睡觉。


“你自己明明也老熬夜的……”高杨在黄子弘凡面前向来不顾及什么形象,趴在桌上嘟着嘴,却不知那边透过镜头诡异的角度也只觉得他可爱得要死。


两个人好像突然没有什么话要说,一时安静,连呼吸都能传达给彼此。高杨突然有点想念黄子弘凡有些强硬的吻,递去的表情都柔和了些许。“想我了?”黄子弘凡龇着牙露出他熟悉的笑容。


“不要脸。”他说。


然后在对面有些做作而夸张的怀疑的眼神中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天他最终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最后思来想去给人编辑了条短讯发过去,说你别每天麻烦惦记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接但我真的没时间,等过段时间我适应一点了我们还和现在一样行吗?


第二天他看到黄子弘凡回了个好,没有多余的语言,然后就真的没再给他打电话,只用微信发了消息提醒他记得吃饭,像完成一个仪式。


裂痕是那时开始的吗?是我造成的吗?后来高杨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而得不到回答,但当时的他毫无所觉,没有把树叶不正常的响动视作地震的前兆。


他们还是会视频,每每高杨看到黄子弘凡露出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神情说我都不敢打扰你时瞬间想穿过屏幕揉一揉他的头发。两个人隔着时差其实往往说不到什么话,只不过看一眼对方的脸图个安心罢了。


改变总是突然发生的。或者说一直在发生,只是突然被注意到罢了。


高杨在欧洲养成了浏览黄子弘凡朋友圈的习惯。他自己不爱拍照对别人的生活也不甚感兴趣,朋友圈匮乏的很除了几张风景照外空空如也。黄子弘凡不一样,他黑眼圈都要晒一下,但不招人厌,评论区爸爸儿子叫成一团。高杨觉得有趣,无聊的时候就爱翻一翻,然后有些迟钝地知道黄子弘凡跟朋友去ktv了,黄子弘凡论文写不完了,黄子弘凡骑车摔了一交还蛮严重……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黄子弘凡搂着一个女孩子的合照。


高杨心里一沉,想发条消息过去问他那个女孩是谁时才注意到黄子弘凡很久没有定时提醒自己吃饭了。


他给黄子弘凡发去很多,先是隔靴搔痒地问他最近怎么样,后来直接说你是不是出事了,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黄子弘凡都没有回复。他顾不得时差颤抖着手给人拨去一个电话,然后被冷静的服务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高杨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他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脆弱到只能用一串号码相连,失了号码就只能把话说给风听。


他失眠了好几天,把手机打开又关上,徒劳地用微信发消息,然后石沉大海。高杨最终辗转从他们一个共同的同学那里知道黄子弘凡换手机号了,就是最近换的,微信大约也换了,问要不要把他新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想了想还是把不再是他能倒背如流的陌生数字存进手机。


高杨把自己蜷进被子里,“应该就是被甩了吧。”他想。


他还是有点感谢黄子弘凡的,至少没把他拉黑,就永远不会有红色的惊叹号弹出来告诉他对不起你们已经不是好友不能再发送消息。于是他把黄子弘凡的私聊当朋友圈。


输入法的记性比人好,当时高杨打出阿黄,后面会自动出现我想你。



高杨把自己弄得很忙很忙,忙着学习,忙着毕业,忙得没有时间去注意一个人离开后在他心上留下的空洞,然后忽而歇息下来茫然着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他回国后选择了走音乐剧的路,很难,但他愿意也不觉得累。好在路上相对顺利,他签了上海的剧团,干脆就留在上海。


上海对他来说不是陌生的城市,他在上海念的大学。当时高中毕业,他去的上海,黄子弘凡留北京,北京飞上海的机票不知道花了黄子弘凡多少钱,小少爷也不心疼,一趟趟地折腾。最后倒是嫌住酒店麻烦,两人干脆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房租一交就是几年。


高杨回国后也愿意到母校周边的街上走走,他还记得附近有一家面馆味道不错他们常去吃。高杨是左撇子,吃饭持笔拿话筒一律用的左手,黄子弘凡就习惯坐在他右边,像高中上课一样两个人低头吃饭时还能在桌下悄悄牵手。


大城市就是这样的,有时你从每天都走的路上经过,看到一个位置人去楼空只能隐约现出曾经是家店的样子,死命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高杨在这样的一个空缺前站了许久,而后突然想起这里原来就是那家味道不错的面馆。


造化弄人,高杨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印入眼帘。


黄子弘凡没有看到他,侧身站着像在等人。高杨一时看不清人的脸庞,不知是因为眼泪模糊视线还是因为黄子弘凡嘴里抽根烟云雾缭绕。


然后在黄子弘凡回头看到他的一刹那高杨被一阵疲惫感淹没,他突然觉得好累。


黄子弘凡一怔,同时条件反射地把烟藏在身后,像个偷偷抽烟被抓包的高中生,随后有些尴尬的笑笑,把烟磕在垃圾桶上熄了。


高杨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上前,他记得黄子弘凡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从不抽烟的。


“怎么又抽上了?”他注意到自己语气还和过去一样习惯性的有点黏,一时也顾不了许多,默默撇了一眼沾在人手上的一点点烟灰,自制力刚好够他克制住不去伸手帮人拂了。


黄子弘凡张张嘴想说话的,却被一个女孩子突然窜出来打断。女孩长得白净,说话也活泼,毫不避讳的用好奇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问黄子弘凡是不是等了很久。


高杨像个傻子一样看黄子弘凡把手搭在女孩肩上,低头柔声说话。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不是之前合照里的那个,他没费心去记人的长相,只在心里有些卑微地计算,心想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没有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他本应体面一点打个招呼就走的,却愣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黄子弘凡不知道跟女孩子说了什么让女孩一人乖乖地走了,他问高杨要不要一起逛逛,高杨点点头。


两个人走得别扭,黄子弘凡的手无处安放一会插在口袋里一会又抽出来,高杨低垂着眸子,跟着黄子弘凡的步子但不看路。都分手了那人给他的安全感还是可恶地作祟。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这附近租了个房子的?”高杨把时间按秒计算,一秒一秒地过,发觉这条路快走完了实在舍不得。他摸不准黄子弘凡愿意陪他走多久,于是提了个话头想把时间延长一点。


“想去看看吗?”黄子弘凡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全文见AO3


两人侧卧着,高杨在黄子弘凡怀里入眠,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问是不是女孩子比我能让你舒服,黄子弘凡答非所问,说她是我爸爸生意伙伴的女儿,和你挺像的,蛮爱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其他都还好。他说我们可能会结婚吧。


高杨在心中呐喊那我呢,然后压抑着困意和哭声说那如果我不想放你走呢。


黄子弘凡抱住他,说我还是想有个孩子。


高杨醒来时就只剩他一个,黄子弘凡帮他做了清洁连床单都换了,他吸一吸鼻子眷恋房里所剩无几的他所贪恋的气息。安静中他好像听到啜泣的声音,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哭。


那天他回家就发烧,昏睡了一天,手机里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张超打的,他回拨过去,拜托人带点退烧药过来。



“愣什么呢,饭都给你做好了是不是要我喂你吃?”张超用手指戳了戳高杨的额头。


“是你自己说不要我付伙食费的。”高杨嘴上不怂。


张超痛心疾首似的一拍大腿,“这不是图您免费的票子吗?”


张超不是高杨男朋友,高杨自己也说不好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要介绍他想他可能会说是室友。


他们是在高杨回国之后认识的,高杨饮食不怎么规律,胃一直不好,又嫌医院挂号排队倦人,就习惯去小诊所开点药吃。张超大约是诊所医生的同学,那天高杨去时正大剌剌地坐在桌子上跟人侃,医生开药时他就跟高杨搭话,说你胃不好吃药没用啊,你得按时吃饭啊。


这话听着熟悉,高杨愣了愣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这位小哥说话的情态跟黄子弘凡有几分相似,高杨觉得面善,就愿意搭几句话。张超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老实说演音乐剧的,就在附近的剧院,张超一顿,挠了挠头说嚯,我还以为你是学生呢。


几天后高杨下班时第二次见到张超。


那天他演完晚上的场从员工通道出来被几个女孩子拿着票根围着要签名要合照。他妆还没来得及卸脸上还隐有泪痕,很耐心地一个一个签过去,递回去的时候一边低头一边说谢谢,然后突然被一张票根摇晃着差点扫到鼻尖。


他顺着捏着票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过去,一米八五的男人扎在一堆小姑娘当中滑稽得很,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人有些贱兮兮的笑容,突然被逗乐了。高杨还是接过票根签名,旁边有粉丝开玩笑,说恭喜高叔叔有男粉了,他应着,觉得心情还不错。


人散尽之后张超就跟在高杨后面走,也不问他去哪,十分自来熟地说她们怎么叫你叔叔呀叫哥哥都便宜她们了,高杨没理他,他就接着啰嗦,说我真看不出来,我看你挺内向一人,舞台上又哭又笑的还得唱,你们当演员的不容易。


高杨默默地听,发现自己不是很讨厌这个有点厚脸皮的人,突然起了玩心。


他停下来,佯装生气的样子,说你来干嘛的?


张超倒也不怎么慌,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我来看你演剧的呀,”然后笑了笑,“顺便监督你吃个晚饭。”


然后高杨知道了张超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知道了张超也是左撇子,两个人坐在一边不会打架。


张超这个人有趣,看起来不羁但细心地很,不仅会吃还爱研究。他后来常去看高杨的剧,逢晚场必到,去时还带束花,跟追姑娘似的等在员工通道,见他出来就塞给他,然后拽他一起吃饭。高杨还挺适应,仗着人会点菜也爱跟他出去吃,张超话多但有分寸,跟他在一起高杨觉得舒服,久而久之就熟起来,什么都聊。


张超说上海房租不便宜啊,高杨点头说确实贵,想租面积大一点的舒服一点又觉得划不来,张超就顺着杆子爬,说要不我们合租吧,我看了一个地方挺好的两个人摊价格也还合适。


“算了吧。”高杨笑笑。


“怎么,有人管你?”


“没。”高杨心中一痛,面上还是笑。


张超悻悻地耸肩,当天没再说但每每见面还是忍不住去提,都被高杨软软地回绝。



他发烧那天张超火急火燎地赶过来,高杨全身发软走路都难,给他开了门好像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差点整个人栽在他怀里。张超难得地沉默,把人扶上床逼人把药喝干净,粥放在灶上开了火一直紧皱的眉头方才有舒展的迹象。


高杨烧得满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全身躺虚汗手却冰凉,迷迷糊糊中还跟人道歉,说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耽误你工作了,然后被一顿臭骂。


张超心里急只好嘴上发难,说你是白痴吗自己照顾不好自己,身体很好是不是容你这么造,说你长这么大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在国外怎么活那么长时间的。一边骂一边搓了热毛巾放在高杨额上。


高杨生了病很像小孩子,缩在被子里很乖地眨眼睛也不回嘴,张超就不忍心再骂,放缓声音催人把眼睛闭上睡觉,高杨就听话地闭上眼睛,听到张超小声地叹气。


“你跟我住我还能做饭给你吃。”


“嗯。”高杨点点头,动作轻微在张超眼里就像睡熟的小孩无意识地蹭了蹭被子。



高杨觉得自己的胃口被张超养刁了。不得不承认张超真的很会做饭,每天变着花样,他一开始还试着问要不要帮帮忙,后来干脆安心做甩手掌柜。高杨每每觉得自己再这么吃得长胖,抱怨的时候被笑着怼回来,说您可给我长胖点吧。


他们搬到一起之后张超抱了只猫回来养,那只猫高杨眼熟,应该是附近人丢了不要的,张超以前还特地喂过它。高杨对于对付这种毛茸茸的有生命的小东西不怎么在行,但无奈是个招猫喜欢的体质,被小爪子挠一挠裤腿渐渐也学会怎么摸它能让它舒服地眯眼睛。


张超倒是心大,也不给小家伙起名字,就叫它猫,啧啧啧地唤它给它喂食。


“我是不是应该付你伙食费啊?”高杨若有所思。


“那我还真就成食堂了?”张超一心逗猫,顺嘴就回。


然后看人好像真的在烦恼的样子噗嗤一声,说你下次演出给我留张票就成了。


全文见AO3


有一天高杨和张超做完在床上软成一滩,却拽着他的袖子没让他走,突然问他喜不喜欢小孩。


张超于是干脆陪他睡,帮他把有点长了快搭到眼睛的刘海拨开。


“喜欢啊,怎么了?”


“我没办法给你生个孩子。”


张超愣了,随后紧紧把人抱进怀里,语气仍旧轻松,说这有什么,我也没办法给你生个孩子啊



高杨还是会在有戴耳坠的男孩从他身边经过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还是会愿意跟活泼话多的人多聊两句。他觉得现在蛮好的,至少伤口在结痂,会痒,但在结痂。


他想黄子弘凡的女朋友应该是上海人,不然也不会在上海遇到他。他不明白为什么黄子弘凡总与上海这座城市生出许多的瓜葛,然后偏偏勾连上他让他遇到。


他们是在商场里碰到的,巧不巧撞个正面,根本来不及绕路。两人视线相撞然后都回避了,高杨是想躲的,黄子弘凡也乐意放他走,身边的小姑娘却热情的很,说诶呀你们认识?高杨只好强迫自己正视着黄子弘凡搂着那个女孩,他笑得有点勉强,听黄子弘凡罕见地带着犹豫和试探说话,他给身边的女孩子介绍,说这是高杨,他是……然后“他是”了半天也没有后文。


“我是他老同学,”高杨于是伸出手和女孩子握手,然后弯了弯眼睛,“他估计都不记得我了。”


高杨等着黄子弘凡给他介绍他的新女友,他认出眼前的这个女孩和上次的不是一位,在心里有些恶毒的想不知道这次能保多久,随后自嘲,觉得自己像个停滞不前的纪录保持者。


“杨啊,这是我未婚妻。”


脑袋里嗡的一声,高杨发现结痂的伤口被重新撕裂的瞬间原来没什么感觉,但痛意会回流,针一样一点一点扎回去,然后往里钻得更深。


他永远不知道黄子弘凡下一秒会做什么,他以为他换女伴换得勤,然后他告诉他他要结婚了。


“恭喜。”高杨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否得体,但庆幸自己还算冷静,“我来看电影的,要不要一起,我请你们。”话是自己流出来的,高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口了。


女孩子的手全程围绕黄子弘凡的手臂,看得出两人已十分习惯这样的动作,但高杨觉得还是她无意识地望向黄子弘凡时眼中流露的征求和听话的含义更加刺眼。


黄子弘凡居然就敢答应。


高杨票买得随意,应该是个口碑不错的爱情片,去看的都是情侣和小姑娘,索性人还蛮多让他买最后一排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依着黄子弘凡坐下,放映的灯光明明灭灭很像他们租的房子里的白炽灯,光打在黄子弘凡脸上让他时而能看清这张熟悉的侧脸。


他们以前也常去看电影的,不管票卖得怎么样他们都习惯坐最后一排。黄子弘凡往往看得不怎么专心,时而挠一挠他的指尖蹭蹭他的颈窝,弄得高杨也没法专心。他不觉得讨厌,烦了就瞪人一眼,然后歪在人身上,黄子弘凡会把手放在他后背或者牵着他,两个人就安稳下来。黑暗的环境曾给他们安全感,现在却只放大烦躁的情绪,任两人都不平静的心绪在空气中流转,分明传达给彼此却没法安慰对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看电影但谁也没碰谁。


放到中间的时候有的女孩子哭了,黄子弘凡身边的那位好像也在抹眼泪。高杨眼眶也红,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银幕上演了什么,无非爱恨情仇,分开又见面,误会又和好,他听着或悲伤或喜悦的背景音乐在耳边略过神游得厉害。


黄子弘凡也坐不安心,高杨把手稳稳地搭在扶手上,他没得支点,有点委屈地靠着椅背,过了一阵又忘记,手碰到高杨温热的皮肤,然后迅速缩回来。


后半段黄子弘凡的未婚妻出去了,可能是去补妆,高杨不动神色地看她弯着身子通过小半排座位,消失在他视野的瞬间高杨做了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抓着黄子弘凡的衣领狠狠地吻了上去。


身体的本能让两个人在阔别两年之后依旧记得如何接吻。高杨在和黄子弘凡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主动,往往是黄子弘凡走九十九步,他迈出那一步接住。此刻他紧紧拽着黄子弘凡衣领的手指已然发白,不知道有没有给人的后颈勒出红痕。


然后黄子弘凡夺回了主动权,他揽住高杨的腰,用两人都熟悉的姿势加深这个吻。他们的动作随电影的节奏波动,低落时就缠绵得安静,激昂时就撕咬地忘情。两个人的齿都咬过对方的唇,然后默契地没有留下痕迹。


高杨无声地流泪,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道别还是算什么。时间在黑暗中失去让人捕捉的能力,他估摸着女孩要回来了,于是压抑着喘息不舍地分开。温度几乎是立刻降下来的,电影院的空调让人发冷他奇怪之前怎么没感觉到。


高杨贪恋着最后的温存,若有若无地依旧小心地碰黄子弘凡的唇。


“你要了我吧。”他听到自己说。


“情人也可以。”


那一刹那他觉得黄子弘凡就要答应了,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推开,一歪头看到女孩正像离开时那样猫着腰回来。


“不可以。”这是那天黄子弘凡除了后来的再见之外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高杨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张超还没到家,他开了瓶酒灌自己想让自己哭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做不到。


张超进门的时候正对上高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然后被毫无征兆地抱住。


那是高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同一天向两个人献吻。


醉意中他感觉张超在迎合自己但其实没有,他最终被张超扶着肩膀站好,张超有点无措地舔舔嘴唇,问他发生了什么。


然后在被迫与人分开的瞬间眼泪突然决堤,张超慌了,复又把人抱进怀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听到人带着哭累的声音一遍遍地问,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啊。



黄子弘凡婚礼的那天高杨最终还是去了。黄子弘凡亲自送的请帖,高杨发誓那是他对他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情。


高杨清楚黄子弘凡家的条件,能设想到场面会办得盛大,却还是被人人做出来的也好或是真心的也好营造出的喜悦的氛围弄得几近窒息。他让张超陪他一起来的,张超答应了,在他旁边多少给了他一点喘息的地方。


黄子弘凡忙得找不着人,高杨看到新娘本打算送个红包道个喜就进去,却不想女孩子还记得他,十分热情地打招呼,还不忘抱怨一下高跟鞋累人。高杨于是和人聊了两句,他没话找话,问女孩子黄子弘凡还喜欢去剧院看音乐剧吗,会不会带你一起,女孩子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黄子弘凡从来不会去看音乐剧。


黄子弘凡给新娘戴戒指的时候女孩子哭了,高杨一边随着人群鼓掌一边细细地打量那个姑娘,姑娘长得算得上好看,应该也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只是从名字到人没有一处是像自己的。


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当时黄子弘凡向她求婚时她都不敢相信,还老觉得是骗她的。下面就有人起哄闹她,大约是黄子弘凡哪个兄弟,说嫂子小心点,这玩意儿可会骗人了,被黄子弘凡有些夸张地一连声制止。


新娘不生气,破涕为笑说但是他说过愿意骗我一辈子的。



高杨没能待到最后,他眼睁睁看着黄子弘凡一桌一桌地敬酒,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把张超丢在那里自己落荒而逃。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黄子弘凡,只是把自己弄得很醉,回家的时候倒头就睡,隐约中因为着凉还感到额头有些发热——每次见到黄子弘凡他都要生病。


第二天睁开眼时看到张超倚靠着坐在他床边,看得出几乎一夜没睡眼睛下方隐有青色。高杨有些内疚地把人唤醒,他叫了声张超,发现声音有点梗,就没再多说什么。


蛮奇怪的,除了宿醉导致的轻微的头痛之外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没有太多发烧的感觉。


张超劝他再睡一会,叮嘱了半天然后被他赶去上班,临走时一步三回头,摆出威胁的手势说不按时喝药不给你饭吃。


高杨躺到觉得舒服些了就起床,脚步有些虚浮差点踩到猫咪的尾巴,一边道歉一边给它喂食,方才注意到家里的猫粮不剩多少了于是拿出手机给张超发短信想让他顺便买点回来。


他打出超,后面自动跳出三个字,我饿了。


高杨没忍住笑出来。




羊视角END





*加粗那里是来自一篇锤基文,三禾君老师的《谁tm是你男朋友》,是里面thor的台词,当时觉得很温柔很喜欢就用在这里,已经获得授权。



写的什么破玩意?这篇不算百fo福利吧,福利还是搞甜的吧,太丧了,啥也不是。


下一篇阿黄视角,会讲述一下他们的爱情然后对他的行为作出解释,他真的爱惨他的羊了。


依旧卑微求评,骂我的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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